第一章 巷子里的宅子 (第1/1页)

    

第一章　巷子里的宅子

    露露读高二。

    她相貌不算特别出众，却很容易让人容易记住——棕色的短发常常散在颊边，皮肤白得近乎透明，两颊有着淡淡的雀斑。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，很可惜的是笑得不多。

    班上人挺多，她却没几个真正说过话的。别人下课成群结队去小卖部，她总是一个人坐着，默默地在位置上发呆或者看书。

    她是走读生，每天都要穿过几条街才能回家。别人觉得麻烦，都是借助交通工具，她却喜欢那段路。不是散心，也不是特意在想什么，只是单纯地“看”。有时看影子，有时看突然掠过的猫，有时候看婆娑的树影。她喜欢世界安静一点的样子——风吹过，灰尘被照亮的那种瞬间。

    那天天色比平常更快地暗下来。晚自习之后她没按惯例走向公交站，而是绕到了学校另一侧，从教学楼后面的小巷拐出去。那条街她从没走过，意外地空。没有店铺开门，也没听到车声。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铁锈味。

    她站在街口，犹豫了几秒，又往前走。

    街的尽头，有一片围栏。围栏后面是一片拆迁地，荒草里露出破碎的水泥地和歪斜的路灯。而在那片空地的中心，矗着一栋房子——太大了，大得不像是普通民宅。外墙剥落成斑驳的灰白，窗户一半被木板钉死，一半反着光。

    她停下脚步，心跳有点乱，却又被那种寂静吸进去。

    风从围栏的缝隙吹过，带出一阵轻微的吱呀声。那声音像是谁在屋里开门。

    露露低头，捏紧书包带，此时的她很想跑，她有点害怕。但像是被什么无声地牵着，她抬脚，走向那扇半掩的门。门口的气味古怪，潮湿又发甜。她伸手，推开门。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吱嘎，灰尘从缝里散出来。

    她跨进去的那一瞬间，背后风停了。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，她已经站在屋里了。心口忽然发紧，仿佛有人替她关上了门。

    屋子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。昏暗的光线里，旧家具散乱地堆着，沙发塌陷，桌角裂开，地上铺着发霉的地毯。空气像被泡在时间里，带着一层粘滞的冷。墙上的油画褪色了，只能勉强看出是几个人影；吊灯歪着挂在天花板上，玻璃罩里积满灰。

    露露慢慢往前走。鞋底碾过地上的纸屑时发出轻响，她吓得停住，又屏气。屋子里没有别的声音，却好像有很多“空位”在等着被填满——沙发旁的凹陷，餐桌边拉开的椅子，像有人刚离开。

    她忽然觉得脚下的地砖微微颤动。回头想退出去，却发现门已经关上了。她扭头用力去扭门把手。冰凉的金属在掌心打滑，纹丝不动。露露再去推窗，玻璃纹路里全是裂痕，但怎么推也推不开。空气变得更冷，她的呼吸在面前化成雾。

    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——自己不是“进”来，而是被“请”进来的。

    她靠着门，听见屋子深处传来一阵轻响。像是老木头在呼吸，又像有什么东西在走动。

    她不敢动，只能睁大眼，看着灰尘在昏黄的光里慢慢落下。

    ——那栋宅子在等她，而她也不知道，自己还会不会走得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