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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冰冷的液体顺着额角蜿蜒而下,滑过颧骨,带着一丝铁锈特有的腥甜。不是我的血。至少,大部分不是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、尘土味,还有生命快速流逝时特有的、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。 我垂着眼,看着脚下地毯上洇开的深色图案。昂贵的波斯手工地毯,此刻被彻底糟蹋了。血污和灰尘混在一起,形成一片令人不快的污渍。地毯中央,那个不久前还试图用古董枪反抗我的男人,正躺在那里,像一条被抽了筋骨的鱼,徒劳地张着嘴。每一次艰难的喘息,都从他破碎的胸腔里带出粉红色的血沫,发出“嗬…嗬…”的、令人牙酸的声音。他昂贵的西装前襟已经浸透了,深红色还在缓慢地、固执地向外蔓延。 任务完成。目标清除。 我抬手,用戴着手套的手背蹭掉脸上那点温热的液体。动作精准,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,就像拂去一粒灰尘。十二年,整整十二年。足够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长成叛逆少年,足够沧海变桑田,也足够我在这条黑暗的河流里,把自己打磨成一块冰冷、坚硬、只遵循价值交换法则的石头。感情?那是普通人玩火自焚的奢侈品。我唯一的信仰,是银行账户里不断跳动的数字,是那些沉甸甸、闪烁着迷人光泽的贵金属,是我耗费无数心血与财富构筑的那个坚不可摧的堡垒——我的金库。那才是我生命全部的锚点与意义。 男人喉咙里咯咯作响,涣散的目光不知怎么,竟然艰难地聚焦到我脸上。那眼神里没有了恐惧,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,一种燃烧生命最后燃料的诅咒。 “你…”他每吐一个字,都伴随着血沫的喷溅,“…你…会…永失…所爱…”声音嘶哑破碎,像砂纸摩擦着朽木,带着地狱深渊爬出来的阴冷。 我看着他,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。不是温暖的笑意,而是某种金属被强行弯曲时发出的、无声的冷光。永失所爱?多么陈词滥调、毫无创意的临终遗言。这些被终结者,临到头,总喜欢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试图撼动些什么。可笑至极。 “我从未爱过,”我的声音平稳得如同深秋结冰的湖面,不起一丝波澜,“又怎么会失去?”每一个字都清晰、冰冷,像冰锥一样掷地有声。 男人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我,那点疯狂的光芒在瞳孔深处剧烈地跳动了一下,然后,像燃尽的蜡烛,噗地彻底熄灭。他最后定格的表情,是一种凝固的、近乎嘲讽的扭曲。 我收回目光,不再看那具迅速冷却的躯壳。靴子踏过粘稠的地毯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间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奢华客厅。外面,城市华灯初上,霓虹的光污染透过落地窗投射进来,短暂地涂抹在我脸上,又迅速被抛在身后。 城市的脉络在车窗外飞速倒退,化作模糊的光带。引擎低沉的嗡鸣是此刻唯一的背景音。我靠在改装越野车的真皮座椅里,闭着眼,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。不是紧张,而是一种精确的节拍器,计算着任务结束后的流程时间。血污和硝烟的味道似乎还顽固地附着在鼻腔深处,但更强烈的,是心头那份即将归港的安定感。 这次任务的酬金非常可观。足够再添置一批高纯度的小规格金条,或者,给金库的核心冷却系统做个升级?指尖敲击的节奏似乎轻快了一瞬。钱,只有这些实实在在、可以衡量、可以掌控的东西,才是这冰冷世界唯一的暖意和支撑。 车子滑入熟悉的地下停车场入口。冰冷的感应灯光次第亮起,照亮专属车位上方“VIP-01”的金属标牌。我推开车门,地库特有的、混合着机油和混凝土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。脚步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敲出笃定的回响,走向那部需要三重生物识别的专属电梯。 电梯平稳上升,镜面墙壁映出我此刻的样子。黑色的作战服沾着不易察觉的灰尘和几点暗沉的血渍,头发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