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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色奔驰缓缓碾过浅水湾别墅区的落叶,车轮与柏油路面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关铭健的掌心包裹着鄢琦的手,两人的拇指不约而同地摩挲着相机屏幕上那张照片。 照片里,她站在“流星”身旁,黑马低头蹭着她的肩膀,阳光在鬃毛间流淌成金线。 “看来这匹烈马对你倒是格外温驯,”他指尖划过屏幕上她笑出的梨涡。 鄢琦整理裙摆的动作顿了顿,真丝布料在指间泛起涟漪般的褶皱。“马比人纯粹,”她望向窗外渐近的别墅,“喜欢就亲近,讨厌就尥蹶子,从不会假装。” “所以驯马其实并没有那么难。” 关铭健听着她讲起自己的爱好,笑着揉了揉她温热的脸颊,“马会直接表达喜恶,那人呢?为什么有些人说话总是拐弯抹角?” 鄢琦立刻听出他话里的揶揄,眼尾一挑,狠狠瞪了他一眼,推门就要下车。 车门打开的瞬间,夜风送来花园里晚香玉的气息。鄢琦刚要反驳,却见母亲已经站在门廊下,暖黄的灯光为她披上一层柔纱。周芙伶的目光在女儿泛红的耳尖停留片刻,嘴角扬起洞悉一切的弧度。 “怎么了?Alex欺负你了是不是?”她故作严肃地挡在两人之间,丝绸披肩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 “我没……” “是啊,”鄢琦从周芙伶肩头探出半张脸,打断丈夫的话,故意咬重每个字,像小时候告状那样:“他嘴巴可坏了。” “是吗?”周芙伶环抱双臂,腕间的翡翠镯子叮咚轻响,她微眯起眼打量着女婿,“那确实该惩罚惩罚他了。” “今晚就让他睡书房,你跟妈咪睡,让他好好反思反思。” 关铭健眼底的笑意骤然一凝,又在瞬息间恢复如常。他无奈地伸手去捞妻子藏在母亲身后的手腕:“妈,这个惩罚太重了。” 指尖相触的刹那,鄢琦忽觉一股力道袭来,整个人天旋地转间已被他锁进怀里。他的手臂稳稳地托着她,也牢牢地锁住她的腰,“我私下会给琦琦请罪的。” 客厅里传来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。管家正在布置晚餐,冰桶里镇着的香槟渗出细密水珠,顺着鄢鼎最珍爱的紫檀木桌腿滑落,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。 “好了,快进门吃饭,”周芙伶目光扫过关铭健扣在女儿腰间的手,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她朝佣人使了个眼色,立刻有人捧着真丝外套收纳盒迎上来。 关铭健陪她换好米白色的家居拖鞋,同她一起一步步走到那张餐桌旁,正面直视着父亲冷淡的打量。 “坐吧。” 鄢鼎的声音像钝刀刮过冰面,他看着女儿条件反射般绷直的脊背,看着女婿虚扶在她腰后却青筋微凸的手,一种久违的掌控感终于让皱纹舒展。当两人依旧站着等待他最终颔首时,老人嘴角扯出满意的弧度:“怎么?自己家还要我三催四请?” 鄢琦抿唇不语,指甲无声地掐进掌心,胸口闷闷地再次郁结起来。 这张铺着锦缎桌布的餐桌,从来不是团圆的象征,而是鄢鼎彰显权力的祭坛。二十多年来,她和鄢以衡就像两只驯服的幼兽,只有得到主人的首肯,才被允许靠近食物。 最近她的药剂量在减少,Jennifer给她的认知测试分数也越来越高。可当她再次回到这里,那种想要翻身去找药盒压下不适的冲动,愈发明显。 在香港,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穿着华服,家里装的水晶灯折射出不同角度的虹光。人人都戴着精心雕琢的面具,扮演体面华贵的躯壳,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藏在小小的隔间,然后勉强将它从狭窄老旧的下水管道丢弃。 可她想要血rou。